现在他家里不说,穿的还是他很熟悉的居家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手里还捏着本书。
叶应沉默了,没有回头看站在自己背后的罗松,也没有扭头确认管家和副管家都在什么位置。他只是觉得稀奇,但也忍耐着没有问林敬槐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他家这种废话,只是控制不住狞笑,“你是真藏得够深的,林敬槐。”
要说罗松在寻常事务中站在林敬槐那边,叶应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大学的时候,比起尽学了些脏手段的他,罗松确实要更看好专注认真的林敬槐。
可现在这人直接连叶家的佣人管家都笼络了,真的让他觉得恼火,又稀奇。
“什么意思啊,你现在是叶家的主人了?”
叶应说话的时候,眼里的恶意都不加掩饰。林敬槐知道这应该是个送命题,但他没有保持沉默。他顺着楼梯往下走到叶应身边,接管了轮椅让罗松可以离开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然后推着叶应往客厅沙发那边去了。
“不要这么想,阿应。我过来只是因为这边够清净,记者狗仔都不敢过来闹。”
叶应抿唇,下颌线绷得很紧,面色还控制着没有变的太难看。他撑着轮椅扶手挪到沙发上坐下,眯起眼睛像是毒蛇一样打量着林敬槐,“你很喜欢现在这种状态?”
叶应不细说,但他觉得林敬槐应该要知道他所说的“现在这种状态”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恼火,等不及林敬槐给他答案,先没忍住低吼,“你本来应该光鲜亮丽的,就非得上赶着来给我做保姆是不是?!”
“这有什么不好?”林敬槐在叶应腿边半跪下去,脱了叶应的鞋袜仔细检查过扭伤的脚腕。他轻轻按了按,惹得叶应倒吸凉气抬手就推他肩膀,可他不退不让,从一旁矮几拿过早已经准备好的活血消肿的喷雾,喷在了脚腕肿大的地方。
把喷雾放回原处,他双手并用按摩着叶应因为久坐而有些发胀的小腿肌肉,抬起眼皮对上叶应的视线,“我们都需要休息了,阿应。”
“就趁现在这个机会吧,我们好好休息一下。你的身体有些超负荷了,管家说你已经吃了很长时间的安眠药。”
叶应眼皮子一跳,“他干脆把我一天吃几口饭也告诉你。”
林敬槐沉吟一声,“这个我倒是还没来得及问……”
“你滚!滚蛋!妈的你简直不知好歹!”
叶应气急败坏,可糟糕的是这人赶也赶不走。他脸色发黑,被林敬槐推进电梯上楼去换居家服。
两个人曾经是恋人,叶应不断在内心强调,“曾经是”,所以换衣服什么的,其实也没有那么特别需要回避。
实则是他真的赶不走林敬槐。
他板着脸换了衣服,路上尤忍不住冲林敬槐输出,“你脑子有问题是吧?真就做事情不顾后果?你知不知道公司里的人因为你犯病要加多少班才能尽量挽回损失?”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演员,你需要为你的导演你的同事你的粉丝负责。你突如其来搞这么一出,真不怕出事?”
林敬槐面色沉静,一点没有被叶应的观点绑架,反倒自然解释:“我演戏的时候,对他们充分地负责了。”
“至于公司里的人,等到风头过去,我会去问候的。”
林敬槐一条一条头头是道,叶应知道这是怎么都说不通了。他垮着脸,因为自己的口才拼不过林敬槐而不满极了。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林敬槐硬要挤进他的房间里。
叶应在房间里面,轮椅刹住车了,他一手抵着房门,因为是坐着的,必须要仰头才能对上林敬槐的视线。他本来就讨厌这种被俯视的感觉,尤其眼下的情况已经让他烦躁不堪,于是他开口就骂:“你能不能老老实实滚出去?!”
说实话,叶应觉得现状真的太荒唐了。他在自己家里,被管家佣人放生了,以至于被林敬槐堵在门口,进退两难,没有一个人想着要来站在他这边。
他开始回忆,是不是自己开的钱不够,才会让这些人轻易就被林敬槐笼络。可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无法接受。
“这他妈还是不是老子家了!”
“当然是,阿应,你不要生气。”
嘴上说着安抚人的话,但林敬槐还是强行把门推开了。他跻身进来,顶着叶应的瞪视反手关上门,解释道:“因为他们都很担心你。”
林敬槐确实经常跟叶应的管家联系,但从一开始,就是管家先开始的。老先生知道叶应的小毛病,也知道叶应嘴硬爱装相,所以时常因为叶应的状况不好而跟林敬槐通气,话里话外都是希望林敬槐能够回来。
除去林敬槐和叶应,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闹到这一步的。怎么头一天还相携回家的人,第二天就撕破脸了。
谁都看不明白。
尤其叶应和林敬槐的关系,根本不是亲密两个字就能简单概括的。他们算是叶家老一辈掌权人手底下最年轻也是最后的受害者,两人的少年时期近乎是形影不离,彼此作为支柱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