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依然听的津津有味,喜欢和沈遇待在一起。
“可是很晚了,我怕打扰你们。”
“不晚不晚,”小女儿抱住沈遇的手臂,乐呵呵求他多留一会。
她的父母也很是开放,一同笑着劝沈遇留下来,说两个孩子都很喜欢你。
“沈,你可以不用拘束,我们把你当做家人一样,太晚的话我就把你送回去。”这家主人的儿子也是个很阳光的人。
他小沈遇六七岁,平日里总是笑得爽朗,温暖的笑容挂在脸上,感染的其他人也跟着发笑。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了沈遇,可能只是因为他和自己见过的所有来酒馆的客人都不一样吧。
那双波澜不惊、逢人就笑的眸子下似乎总有一层淡淡的忧郁,这是他第一眼看到沈遇产生的想法。
“好,真是麻烦了。”沈遇点头,向众人微笑示意。
他很庆幸自己来到这里就碰到了国人。
而且他们都很客气很热情,对他就像对家人一样,还总说“他乡遇故知”,既然都是一个地方来的,那就不必客气,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就好。
晚间送沈遇回旅馆的时候这家的儿子还在和沈遇聊着。他突然问沈遇全名叫什么,然后告诉他他也有中文名,叫“思故”,意思是记得思念故乡,不能忘本。
“我叫沈遇,”沈遇没有再隐瞒,他知道这一家人都很好:“遇见的遇。”
“遇见吗?”
“是的,就像我遇见你,这个遇见。”
沈遇没有多想,他在挥手告别了这个年轻人以后就往旅馆里走。
他太累了。
在这边接受治疗,所有的遗产和积蓄留给沈怀远,他拿走的只有温平生一小部分钱。
在发现温平生冻结了账户以后,他就干脆把卡扔了,所以还剩一部分积蓄,足够他花一年,但是如果接受治疗,那就是按月算了。
房门打开,沈遇扑倒在床上。
这座旅馆的环境很差,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墙皮脱落又总是停水的卫生间。唯一的好处就是便宜,居住在这里租金很低。
有许多酒鬼和半吊子处在社会底层的人士居住在这里。
平时喧嚣归喧嚣,但是白天谁也不出来,所以就都很少碰面,基本是抬头低头都不见邻居。
“不知道导火索燃到哪了,那些伤害我的人现在怎么样了。”沈遇说过自己记仇,说过自己小肚鸡肠,不能放过温平生。
所以他埋好了炸弹等温平生踩上。
在他离开的第三天就有警察找上了温平生,说有人拿出了他非法招商引资的证据。
并且他的公司莫名其妙遭到几个仇家蓄意围攻,企业重创,股价大幅度下跌,许多人开始抛股退资,员工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一帮元老级人物还愿意撑着。
脑海中突然出现熟悉的身影,沈遇立马摇头,将脑海里关于温平生,关于过去人的回忆全部甩干净。
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谁都与他无关。
摘掉帽子,沈遇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出意料数根细短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掉了下来,卡在指尖里。
化学性的治疗药物让他头发脱落,对外界的排异反应也越来越明显,只怕下次酒馆这家人再邀他共进晚餐时,他就已经吃不进去了。
一夜无眠,腹部阵阵作痛,沈遇实在忍受不了胃里翻江倒海,冲到洗手间里呕吐。
混合着鲜血的异物被吐出来,沈遇这才舒服了许多,跪坐在地上微微喘气。
又是新的一天,又到了他去医院治疗的日子。沈遇走出旅馆时刚巧碰见了那个中文名叫“思故”的年轻人。
他似乎是要去开车,所以从路那边绕到了路的这边,现在刚好站在道路中央,瞧见沈遇后也是一愣,随即向他露出一个微笑:“早上好。”
“早上好。”
“你要去哪里?”
“医院。”
“哦。”他思索了一会:“还是镇上的医院吗,我带你去,我刚好路过。”
沈遇还想客气,但是手腕直接被拉住往车旁走。
眼前阳光热情的青年甚至帮他把车门打开,很绅士的表演了个“请”的动作,沈遇便不好再拒绝。
“沈,你怎么了吗,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沈遇犯过一次病,那次是在酒馆里,思故也是这样开着车把他送去了医院。
可能是那次把所有人都吓坏了的缘故,所有人对他都挺好,有些酒馆的常客甚至会好心送他一点当地的小零食。
不过这些东西大多时候还是进了酒馆小女儿肚子里。
“没有,我还好。”沈遇望向窗外。
乡间特有的树林和田地映入眼帘,只不过这时候还是冬天,上面覆盖了雪,所以看起来毫无生机。
“等到夏天来以后这里会很漂亮,到时候我再带你来看。”思故顺着沈遇的目光望过去,似乎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