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最危险的时候,陈齐反而不紧张了,拿起被秘书倒好酒的高脚杯,很光棍地翘起二郎腿:“那你要怎么处置你的三哥呢?”
陈慧慧微微眯了眯眼:“你觉得我现在对付不了你了?”
陈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十分开心,好似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感到他畏惧、沉重的事。
陈慧慧没打断他。
好不容易笑完,陈齐摸着眼角货真价实的笑泪道:
“五妹啊五妹,你真是不小心啊,我飞机上的酒你怎么敢随便喝?当然,我没事不会给自己的酒里掺不好的东西,但这酒是我秘书拿给你的啊!”
说到这,他又开始笑起来。
他笑也就算了,还抬起手,示意对方不要打断他。
等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艰难而又开怀地道:
“我知道,你的手下都盯着呢,可你得明白,我是个没什么个人战力的家伙,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几把刷子?你那些手下,防不住我秘书的‘魔术’的!”
说到这,陈齐已是满脸的戏谑与期待。
戏谑,是因为终于摆了这个老是自作聪明、喜好自我表现的五妹一道,期待,是想要看到药效发作,对方束手就擒时悲愤不已的模样。
然而顶着一张厉鬼面孔、目光冷漠疏离的陈慧慧,依然是那副没有波澜的枉死鬼模样,静静看着陈齐,半点儿表情都欠奉。
被这张脸盯得久了,任谁都会感到浑身不自在,陈齐这回是真的预感到了不妙,“五妹你别强装镇定了,没用的!”
“三哥是不是忘记了,你我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陈慧慧没有温度的声音,就像是从历史的尘埃里飘出来的,让陈齐不由得回想了很多年前,那个凄风骤雨、光怪陆离的夜晚。
在那个静谧无人的酒吧后巷,陈齐第一次见到了陈慧慧,那时候他被仇家捅了几刀,浑身鲜血被大雨冲刷到脚下,贴身护卫已经身亡,他只能靠着墙壁气喘如牛,独自面对准备给他致命一击的那群杀手。
而对方,忽然从杂物堆后面的阴影里冒了出来,悄无声息,不着痕迹,脑袋发昏目光模糊的陈齐,当时都没看清对方做了什么,那些强悍的杀手便几乎是同一时间栽倒在了地上。
等错愕至极的他,抹掉眼皮上的雨水,抬起沉重的脑袋向前看时,只见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而对方背对着街口花花绿绿、闪烁不定的霓虹灯光,在大雨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一刻,对方脸上惨白的妆容因为雨水的冲刷而掉落,就如五官都融化了一般,在昏暗不定的红绿灯光映衬下,比厉鬼还要厉鬼,比恐惧本身更加恐怖。
陈齐直接晕了过去。
正是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抗拒跟陈慧慧面对面。
此时此刻,再度回想起最不愿回想的那个画面,陈齐内心深处的阴影一下子被勾动,它们快速膨胀起来,时隔多年再一次有了吞噬他心神的趋势。
“所以,你发现了酒有问题?”陈齐一字字地问。
“当然。”陈慧慧淡淡地回答。
陈齐颓然倒在了沙发上,举起双手哇哇怪叫了一声,“苍天呐,请赐给我力量,让我把这个可怕的女人从飞机上丢下去吧!”
自从对方回到集团,在集团站稳脚跟,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展露过手段,以至于陈齐都淡化了往昔之事的印象。
现在对方既然发现了酒里有问题,还敢喝,就说明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陈齐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解决的问题,甚至都没有看到任何痕迹,一如当初年少时,他没有在那个雨夜,看清对方是如何击倒那一票杀手的。
但陈齐明白,对方有这个能力。
这跟对方回集团之前的经历有关。
陈慧慧放下酒杯,抱起双臂,漠然看着在沙发上哀嚎不定的陈齐,毫不留情面地道:
“你喜欢自作聪明,热衷于自我表现,总是想要靠各种手段战胜对手、取得胜利,却不知道我们最根本的东西,始终都是我们个人的实力。”
被陈慧慧原样奉还了自己腹诽她的八字评语,陈齐难受得又大声哀嚎了两下。
陈慧慧接着道:“这跟你的成长经历有关,跟时代背景有关,当然,跟你个人实力有限的关系更加密切。正因为个人实力有限,所以你总想假借其它手段达到目的。
“这在以往没什么问题,但如今时代不同了,修炼正变得越来越重要,个人可以没有实力,但得认识到这个现实,并在制定行动计划的时候对其重点考量。
“你马上就要抵达西北主持战事,这一仗意义重大不容有失,董事长答应了让你做司令,是认可你的能力,又答应了我做参谋长,是知道你的问题。
“你我紧密合作,取长补短,最终顺利而迅速地消灭西北乱军,这才是董事长希望看到的。”
是董事长希望看到的,也是对他们最为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