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气之其一,是父母赐予的先天精气,可七王爷自打娘胎出来便有弱症,天生精气不足;其二便是饭食饮水之谷气,可七王爷喝药伤了胃,饭食再精细,入了肠胃也难以吸收,这便又是一样不足;其三便是自然之清气,通过日常呼吸吐纳得来,夏日还好,一到冬日,七王爷几乎闭门不出,自然也无清气益补。
自身气血不足,自然得靠外界来补,七王爷日日吃的养生丹,便是补气血的东西,但是药三分毒,药补毕竟不是长久之策,还是得换法子。
王太医问道:“还是寻不到纯阳之体的人吗?”
淩亭面露难色,既想将实情说出,让王太医劝劝王爷;又不想违背主子的意思,将他说了要保密的事情捅出去;两相权衡之后,淩亭还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问道:“纯阳之体真的能救我家主子吗?”
“救是救不了,毕竟底子在那摆着,”王太医见他面露失望,忙又补充了一句,“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他身为大夫,最头疼的就是面对患者亲属却无话可说,因为那意味着病人已经无药可救,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以往,他面对淩亭殷切的目光时,总是觉得愧疚,今儿终于捡到了些能说的,当即便大谈特谈道:“这精气啊就在肾里,过三焦以流全身,走息道再贯心脉,气血疏布全身,流转交替,生生不息,人才能活。”
“但七王爷的病根,在于他气不足,血不盈。就像干涸的溪流,溪水不多,流动不足,干涸是早晚的事。但你要是能找到习炙阳内力的纯阳之体,这局便能破了!”
说到激动处,王太医眉头都松开了,“寻常人体内的气是散的,看不见摸不着,但习武之人不一样,他们真气成型,既能伤人,也能救人。”
淩亭激动道:“那我可以吗?”
“你不行,”王太医遗憾摇头,“寻常真气杂驳难驯,吊命还行,若想长期滋补,必须得菁纯内力。可七王爷体质阴寒,纯阴不可行,只能找纯阳。若有纯阳内力辅助他运行气血,便如涸河遇水泵,有了动力之源,才能谈生生不息。”
“唉,”能说得都说了,回归现实,王太医只能叹气,“阴阳相和才是常态,哪有那么多纯阳之体啊。找着了纯阳之体还不算完,他还得是个武学奇才,还得精修炙阳内功。只有自身内力浑厚,才供得起七王爷源源不断的索取,难呐……”
听到这里,淩亭已经彻底绝望了。
他绝望的不是纯阳之体难寻,他绝望的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看清,原来他的主子……早已心存死志。
在王太医将这番话说明之前,他并不知道纯阳之体对王爷意味着什么,但王爷熟读百书,知医明武,当然知道纯阳之体能救他的命。可他非但没有敦促此事,反而早在三年前就下了令,将江湖悬赏令一应撤了回来,一张不留。
淩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法子吗?”
王太医遗憾摇头,道:“即便华佗再世,也无药可医。”
王太医走了,徒留淩亭失魂落魄地坐在廊下,久久不曾进屋。
他很想冲进去问个明白,问他为何有生机可觅却白白放弃,问他到底有什么苦衷,可他只是个下人,他什么也不能问……
淩晴从院外走来,一眼就看见淩亭呆愣愣地坐在那里,她看了看紧闭的屋门,又瞧了瞧淩亭的脸色,当下就猜出王爷的状况不是太好。
她坐到淩亭身边,亲亲热热地挨着他的肩,佯装松快地撞了他一下,“哥,你看,下雪了!”
淩亭恍惚抬头,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落了雪,他怔怔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脑子里却出现了过往的画面,他低声喃喃道:“我记得,王爷将你送到我身边的时候,也是个雪天。”
“嗯。”淩晴仰头看着天,笑盈盈地说道:“大冬天的,我伺候的窑姐儿非要找茬说我没洗净她的衣服,所以罚我在雪地里洗衣服,什么时候洗净什么时候能回屋。可我洗了三四遍,她总说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