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半年都不和新婚妻子圆房。
她家世本就比陆家差,高嫁难免要受到轻视嘲笑,更何况丈夫半年都没碰她。
这是怎样的屈辱与煎熬?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给他下了药。
那时他勃然大怒,他对她口出恶言,鄙夷到了极点,却没想过这本应是半年前就该有的事,而她是他的新婚的妻子,他们前一夜才圆房,才有了最亲密的一夜,她才刚将自己纯洁的身体交付给他,她期待的,应该是他的怜爱与温存。
洞房昨夜停红烛,
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
画眉深浅入时无。
他曾经与这美好的场面离得很近,但他却是一日温情都没有给她。
他们为何不能走向和离,他们从成婚那一日起,就注定走向和离。
下午从县衙回家,陆璘独自往雨衫巷去了好几次。
他不知道怎么去“不让她厌烦地求”,只是想看看她,怕她伤心,怕她难过,但好几次她院门都锁着,而馨济堂后院中还是人语嘈杂,明显她还没回来。
直到入夜,他再次在她门前驻足时,馨济堂后门一声响,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陆璘回头看,正好在黑夜中看到她的身影,便往旁边看了看,躲到霍大娘家与她家交汇的墙角处。
施菀从馨济堂后门出来,还有一人陪着她,是她那个男徒弟,严峻。
两人走到施菀院门前,施菀说道:“好了,你回去吧。”
严峻说:“师父,他们都在议论,小周大夫今天是故意不让你服丧的,他不想让你的名号超过他。”
“我知道,他们议论让他们议论,你和枇杷是我亲自教的徒弟,你们听听就好,不要议论了。”施菀说。
“但我听枇杷说这个月小周大夫只给师父一吊钱,我觉得这样太不公。师父有想过一直这样下去怎么办吗?”
施菀没回话,严峻继续道:“我有个姑父在江陵府,说那里有个医馆缺大夫,东家和他认识,他准备介绍我过去,师父要不要……也一起过去?”
施菀笑了笑:“你要出师去那边做大夫,许多东西都要赶紧学知道吗?至于我,再看看吧,我暂时不想离开安陆。”
“那师父如果有其他打算,一定和我说,我不认小周大夫,只认师父。”
“你这份心我知道了,只要你和枇杷日后能成为真正的独当一面的大夫,我就安心了。”
两人说完,施菀进了院中,严峻看她关门,离开几步,又盯着院门看了许久,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路过霍大娘那墙角时,正好月亮从云后露出光芒来,严峻隐约觉得那墙角有个人影。
他一惊,想到之前张家人就夜闯师父家门,不由鼓起勇气壮着胆子道:“什么人?”
陆璘从墙角走出来,站到月光下,静静看着他。
严峻认出了他,先是下意识要拜见,随后想起来什么,便直直盯着他,半晌没开口。
陆璘也没开口。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严峻问:“陆大人在这里是有事吗?”
陆璘无视他的话,起步往大通街而去,走了几步,突然道:“她是你师父,你知道师父的含义么?”
严峻被戳中心事,少年人毕竟脸皮薄,立刻便涨红了脸,随后不甘心地带着几分怒意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爱她敬她,但我看陆大人却不知道和离的含义,和离就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当初将师父逼走,现在就不要再来纠缠!”
陆璘转眼看向他。
他长严峻有十岁,又是官身,这一眼看过去,严峻不由有些被震慑,身形缩了缩,却是热血方刚,脚步仍定定站在原地,也一动不动盯向他。
陆璘回道:“既然你知道我与她和离,就该知道我是她曾经的丈夫,也是她唯一有过的丈夫。”说完,他转头离去。
身后传来少年郎气急败坏地重息。
陆璘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争风吃醋,口出恶言斗嘴。
这是多无聊的事,他还要用“曾经的丈夫”这个并不光鲜的身份来挑衅人家。
那不过是个孩子,当然斗不过他。
可是……他可以送施菀回家,可以藏住私心邀请她一起去江陵府,可以得到她的笑颜。
丰子奕也可以。
就他不可以。
下午枇杷扶一位老夫人离开馨济堂,待老夫人离开,正要转身,便听到外面一阵口哨声。
她意外侧头去看,只见着站在墙根的丰子奕,看那样子,是要她过去。
她到墙根下,问他:“丰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找师父?”
丰子奕朝她“嘘”了一下,然后低声道:“晚上想上吉庆楼吃冰糖肘子么?”
枇杷将头点得似小鸡吃米,连忙道:“想!”
丰子奕说:“叫上严峻,晚上药铺歇业了到街头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