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写《张氏针灸节要》的张院使的后人也在太医局,不知能不能遇到,是否能替她解解书上的几处疑惑。
至于其他有关京城的一切,不去想,不去念,就让它随风而散吧。
这一路,日夜兼程,赶路赶得很急。
平时能走一个月的路程,只走了十几天便到通州,再走最后两驿,就能到京城。
快到安城驿时,正是八月底,却是乌云密布,天昏地暗,显然马上就要下大雨,天也将黑,一行人将马儿赶得飞快,所幸在雨刚往下落时赶到驿馆。
陆璘从马背上下来,撑了伞,去马车下接施菀。
施菀从马车厢内出来,陆璘伸手去扶她,她也没将手伸出去,只自己扶着车板下来了。
随后枇杷下来,陆璘将伞递给枇杷,朝她们道:“你们先进去,我去牵马。”
说罢,待枇杷接过伞,他便牵了马去找驿卒了。
豆大的雨点正往下落,随便站一站就能淋湿,枇杷赶忙道:“师父,我们先进去吧。”
施菀便与她一起进驿馆去。
这一路她们都与陆璘一起住的驿馆,有的大一些,有的偏僻之地就小一些,而这里临近京都,果然驿馆也气派一些,从院里进来便是大大的厅堂,堂内有桌椅板凳,堂下挂了牌匾对联,最前面的墙壁还是青砖所砌,抹了白灰,结实防火,分外气派。
施菀见一面墙上画着画,还没细看,从外面进来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带着个六十左右的老妇,一个差不多三十多年轻一些的妇人,几人都穿着旧布衣,拿着包袱行囊,似乎是一对夫妻和老母亲。
施菀看那中年妇人大着肚子,似乎已是要临产的样子,但额上满脸的汗,显然刚才赶路走得太急,脸色也不好,不由有些担心。
好在现在他们已经到了驿馆,要不然以她这样的月份在外面淋雨赶路,实在太危险了。
他们进来,去找柜台那边的驿丞,驿丞道:“驿符呢?”
“在这里。”中年男人将一张裹好的布帛拿出来。
那驿丞过去驿符,诘问道:“这怎么全是水,还有泥,印都看不清了。”
“在路上摔了一跤,把包袱掉泥坑里了,洗了洗,能看清的。”那中年男人连忙说。
驿符便是官员投宿驿馆所需的凭证,若是没有驿符,驿馆便不能接待,施菀看着那驿丞,希望他高抬贵手,放他们三人入住,要不然那怀着孕的妇人还不知怎么办。
就在这时,陆璘与石全几人进来了,陆璘和她道:“先坐下歇一歇。”说罢转向身后的驿卒:“劳烦去给我们上一壶茶水来。”
“诶,好。”驿卒很快就去了。
陆璘也到了柜台那边,驿丞将手上湿了的驿符放下,问他道:“这位大人,可有驿符?”
陆璘将一张驿符拿出来。
驿丞看了驿符,客气道:“大人要几间房?”
陆璘道:“四间上房。”
驿丞在房间编号那里划了几道,和陆璘道:“天字五号至天字八号,就给大人了,四间上房都挨在一起,在二楼,晚一点开饭,大人是要送去房里,还是在这大堂内用饭?”
陆璘看一眼身后坐着的施菀,回道:“在大堂。”
“好,那稍后饭菜便送到大堂来。”驿丞说完,他后面的驿卒已过来
说着拿出四把钥匙来交给那驿卒:“带大人去楼上入住吧。”
石全这时接过了钥匙,拿了行李与驿卒一起上楼去,陆璘转身到了桌旁,问施菀:“下午赶路太急,马车有些有巅吧?”
话音未落,外面院里又来了人,却是一大片人,好大的排场。
几人都不由往大门望去,不一会儿,一名婆子进来,再有一个奶娘模样的人牵着个女孩儿,另一丫鬟给女孩儿打着伞,一同急走进来,然后是一男一女,而院里还有十多名下人在安置车马。
那男人扶着身旁的女人,女人头上正插了只五凤朝阳点翠挂珠大凤钗,两边又各斜插了四只小珠钗,戴了对碧绿宝石的耳环,掐丝珐琅镶珠项链,配着洋红色金线绣梅袄裙,步履姗姗,仪态万方,当真是花容月貌又贵气典雅的贵夫人。
枇杷看呆了眼,施菀也怔怔看着前方,连陆璘也露出了几分意外。
那竟是王卿若。
驿卒将茶放到了陆璘桌上,很快上前道:“大人请,可要上茶来?”
他问这话时,王卿若也看见了他们,不由停了步,一动不动看向这边。
许久她轻声道:“子微?”
她身边的男子也望向这边,陆璘从桌边起身,上前道:“卿若。”随后看向她身旁男子道:“这位是你夫君?”
王卿若点点头,回道:“是我苏南三舅家的六子,也是我表兄,姓徐,取字平湖,此次是随我去京城探望母亲,待了半个月,要回苏南去。”
说完,朝身边男子道:“这位是我父亲的学生,陆尚书的公子,昔年榜眼陆子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