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身骨懒,昨夜洙赫喂饱了她也哄好了她,她就在这小徒儿的房里呆了一天,半步也没挪。且现在洙赫在前几日同药宗人交手时受了伤需要将养,门中更是阿檀和长泽代为掌事,洙赫也乐得清闲。
一夜梦醒,洙赫睁开眼时南柯蜷在他怀中睡得正熟。青丝乌云斜漫,可似粉腮生香。南柯巴掌大一张小脸埋在软玉枕间,依稀可见面颊一片酣然的绯红。洙赫看得心下温软,他抬手轻轻撩过怀中人鬓边乱发,指腹擦过她的眉眼。
虽说与南柯行房不过叁年,但二人同榻而眠已有近十载。洙赫想起年幼之时,他因被下山云游的长湮道尊选中,以七岁稚龄离开俗世家门,拜入笑春山中,做了南柯的弟子。而今十五载春秋已过,他从未下山看望过家中。想起越郡舞阳府卫氏的世俗家人,洙赫曾与南柯笑说自己是家中行四的幼子,上头有二兄一姊,无需继承家中大业,否则爹娘定是不会放手将他交给长湮道尊。说来也巧,他胎中不足、生下来后自幼体弱,养到六七岁时差点留不住,长湮道尊心善,只说他与自己有缘,如若拜入自己门中修行,不走世俗之路倒可保住一命。父母爱子心切,故也忍了这骨肉分离之痛,送他入了修行路。
洙赫叹了口气。他幼时还与南柯不大对付,无因其他,盖因舞阳卫氏家学丰厚,乃是书香门第,他自幼启蒙熟读书礼,纵然七岁时年幼,却已经明了事理。更不论说合欢阴阳之道与世俗伦理纲常相悖,故洙赫看着南柯这比他还小了几岁且日后还要同床共枕的女娃那是一句师父也叫不出来。
他入门时大师姐与长泽、阿檀早已拜入门中,叁人虽然和他一样对这辈分有些许疑惑,但是长湮道尊所言他们也不敢多言。只是日日在道尊那里学功课、练童子功,平日里也见不到养在道尊屋子里的南柯。临到南柯也长大些许,同他们一起进学,他们之间才相互熟络起来。不过南柯幼时性子骄矜,长湮道尊待她又格外纵容,不像待他们严苛,几人小时候也没少被南柯欺负。可待到后来年纪再大些,也真的懂事了,洙赫长泽几人开始厚着脸皮修习房中术,也愿意同道尊一样纵着她。
小姑娘漂亮,又不是坏性子,顺着毛哄就能高兴一天,多好。
思绪到这儿,怀中软绵绵一声娇哼,洙赫垂眼对上南柯半醒的朦胧目光。他低下头吻了吻南柯眉眼,温声道:“想何时起来?今日还得叫伊勒德来见你,不要懒太久。”
南柯朝他怀里一埋,瓮声瓮气道:“他那儿我怕。蛮伢子不懂疼人。”
洙赫失笑,他握住女孩柔弱无骨的小手,低声哄道:“那是他不懂。我教他就好了,阿柯不怕,我教他疼你。”
阿柯不答,一双手臂搂上洙赫腰肩,将整个人埋进他怀里。呼吸里均是她身上浅淡花香,洙赫搂紧怀中软玉,任她撒娇厮磨。好一番唇齿缠绵,洙赫再抱着南柯起来时滴漏已落下十二响。
小姑娘娇娇坐在绣榻上,洙赫替她打水净面篦头发。眼下掌心里一蓬柔顺青丝,洙赫放轻了声音:“你癸水那日用了本源的秘术,现在可有不爽利的地方?”
南柯摇头:“并非是我不懂事。那日事态紧急,你与长泽联手也未必敌得过药宗那十叁名剑修,更不用说车上还有一个未入道的伊勒德。且我受天癸寒蛊所限,难用其他耗心神的术法,只得出此下策。”
言罢她搓着妆盒里那些米粒大小的珍珠点缀,又道:“至于身子倒没什么大碍,不过也是侥幸。那十叁名剑修无一人神识越得过我,故摄那叁人魂魄未曾费多少心神,寒蛊反噬也不严重。”南柯理了了理耳垂下小小的琉璃坠子,对着镜子一声嗤笑:“药宗那老不死的东西,十叁个剑修就想截杀我,真当我笑春山在西南六郡是白养人的——看来那一夜我还是骂得轻了。”
“你若无事最好,”洙赫叹了口气,他替身前人簪了一朵丝绸芙蓉,一手抚在她脸颊,“你若因本源秘术伤了根本,门中现在无人能替你疗这个伤,只能传书给道尊。”
南柯闻言笑了笑:“那敢情好。这要是把师父折腾回来了,你们就等着过几日把我抬回去吧。”
洙赫听了也笑了笑,一时院儿里气氛轻松,南柯歪在桌子上媚态横生。
二人嬉笑打闹了半晌,临到上午,伊勒德叩开了洙赫的门。男人久经沙场,自然闻到房中浅淡药味,当下心里便知是洙赫身上有伤,如此这般还叫他来教习,可见洙赫是个良善人。伊勒德心下愧疚,进门后更见南柯隔着一层珠帘趴在桌子上,对着阳光正看自己手腕上纤细的两枚血镯。见他来她也只是斜斜飞来一个妩媚眼神,一言不发。
见南柯没骨头一样趴在那儿,洙赫笑了一声“娇气”,又自己搬了两把椅子,教伊勒德坐了一把,他抱过南柯坐了另一把。见伊勒德正襟危坐,南柯勾勾嘴角,伸出一只脚来踩在男人膝上。伊勒德犹豫片刻,最终轻轻将手覆上那只纤白的玉足。
“前几日行走匆忙,没能传授给你足够多的东西,是我之过,”洙赫也不管南柯玩乐,他看向伊勒德,“让你和阿柯出了岔子,这也是我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