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太年轻,还没有能力和这个世界做抗争。要是一时赌气离开这里,那这件事才是真正不见天日。我老了,何东明也是,研究所总要有年轻人站出来,那时候才是你们的机会,就算把我们这些老东西挫骨扬灰,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我可以等,那赵禹呢?”于言艰涩道,“五年,十年,二十年,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拦不住你们,你也可以现在就冲出去,拿着这些证据去指控他。但我也要告诉你,你们赢不了。”导师眼神中明明白白地写着,没有别的选择,“没人会站在你们这边的,孩子。”
“利益比正义更能驱动人心。”
……一时间,于言感受到了无以复加的挫败,他没有和赵禹坦白真相的勇气,以至于等下次和对方联系的时候,他发现赵禹已经失联了。
于言跑去质问自己的导师,但对方在确认过后表示,何东明没对赵禹动过手。于言心惊胆战地找了几天,终于在某天晚上收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赵禹换了联系方式,他明白于言不会争取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因此接受了那个给他寄信的神秘人的资助,坐上了飞往国的航班。
站在异国的街头,他形单影只的背影显得格外瘦削,于言把导师的那些话全都转述给了他,赵禹良久才道:“他们说的对,没有绝对的力量就没有资格和这个世界抗争。”
从陈汐死后,任何情绪都在他的胸腔中消失殆尽,唯有恨意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何东明可恨,那些藏在他背后的人更该死,早晚有一天,他会把这些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他在国待了七年,在攻读博士学位的基础上,仍旧坚持不懈地进行研究。在身边的同龄人沉迷于尼古丁、酒精、大麻和做爱所带来的堕落的快感的时候,赵禹除了研究之外,几乎没有可以称之为消遣的娱乐方式,但是闲暇之余,他也会读一读书,悲观厌世的哲学浸透了他本就消极的思想,因而整个人显得愈发阴郁而难以靠近。当他的那位神秘投资人沃尔夫偶尔问起他的近况时,总能得出一个结论——赵禹正在逐步丧失生存的欲望,他没什么正常人的生理需求,时常因为研究而忘记吃饭,甚至有次因为低血糖在实验室突然昏迷,要不是沃尔夫时常和他保持联系,他大概会在异国一间昏暗的出租屋里烂掉都没人知道。他愈发古怪,难以揣测,言语间充斥着对这个世界的讽刺。
他们联系方式仅限于一个账号,两人除了汇报研究进度没有多余交流,然而仅仅是这些交流,也足够体现赵禹的喜怒无常。沃尔夫给他配备了专门的实验室,他要,但给他找了几个助手,他就直接沉着脸将人赶出去。
“我的实验室不需要外人。”
但沃尔夫表示只是为了怕他再次出现意外耽误实验进度,赵禹才很不情愿地收下了。他的确是个生活废,一日三餐都要靠助手提醒,不,他一般只会选择其中的一餐。
有时候在研究方向上发生分歧时,他直接怒斥沃尔夫为资本家,而等冷静下来后又会若无其事地和他继续讨论。
“沃尔夫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他告诉我,何东明实验失误导致研究人员死亡,是个很好的回国机会。”
那时赵禹看到这条消息,不禁冷笑连连,何东明当然会失败,他交给对方的数据只是提取意识公式的半成品,而那个蠢货还以为是操控意识的算法,按着错误的方向研究多年,也算是自讨苦吃。
他回了句:[知道了。]
何东明不会知道,那串数据不仅是半成品,充其量只能算是一道桥梁,用以沟通他所创设的芥子世界。而所谓的芥子世界,则是由数据构成的创世算法,在补充基本设定后,它就能真正衍生出具有自身规则的小世界。
这才是真正足以令全世界疯狂的成就。
而何东明,赵禹嗤笑一声,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回国的那天,是于言去接的他。七年过去,年近三十的于言接替了昔日导师的职位,他在机场和赵禹对视了很久,才勉强辨认出这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个子很高,原本俊朗的长相也因为眉间的郁气变了味,瘦得几乎有些刻薄,因而显得生人勿近。于言倒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副好脾气,只是比从前看着更成熟了,赵禹看着他刻意留长的头发,直言他穿越回八十年代都没有违和感,于言……选择不和他计较。当于言问他是否要去看看父母和姐姐,赵禹拒绝了,他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说了句还不是时候。
本想让他暂住在自己家里的于言得知赵禹那位神秘的投资商沃尔夫先生已经替他安排好了住所,甚至连实验室都已经准备妥当后,不由得开了句玩笑:“这简直比对待情人还妥帖。”
赵禹让他不会说话就滚。
于言不由得腹诽了句,难道是国风水不好吗?听过女大十八变,怎么男大还会十八变的?赵禹刚进研究所那会儿虽说也会嘴欠,但也不至于这么毒啊。
他项目一经申请就备受社会各界人士瞩目,赵禹这个名字也被有心之人扒出,一时间众说纷纭,对他的评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