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睛是看书太多给看废了,比我这双明净慧眼差得太远,要不要我给你指点一下迷津?”
“你别扒拉我。”严冬说。
片刻后,严冬放下望远镜,胖脸上布满凝重之色,以至于平日里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肥肉,此刻都带上了肃杀之色:
“林子里与草地上都有大队骑兵活动的痕迹,我们得赶紧把这事报上去。”
李青猴拍拍他的肩膀,“放松我的指挥使,不用这么紧张,就是有天元骑兵出现过而已,谁知道这痕迹是不是对方故意留下的?
“你再仔细看看,只有在确认过那些痕迹,是他们没来得及清理亦或是清理不干净的产物,我们才好把这事报上去。”
严冬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遂继续拿起单筒望远镜观察。
“发现天元先锋骑兵的边关,远不止雁门关这一处,就连山海关外都有对方的兵马在活动,而以天元王庭现如今的兵马数量,根本不可能在边关上全线进攻,所以必然有些地方是故布疑阵。
“分辨骑兵活动的痕迹是刻意留下的,还是不小心没清理掉的,对斥候来说非常重要。”
李青猴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见识。
严冬很捧场:“好了,知道了,你去演武院学习的这几个月效果很不错。”
李青猴嘿然一笑,又叹了口气,感慨着道:“韩树那小子留在了晋阳,方闲那屁用没有的纨绔倒是高升了,真是该留的没留,该走的没走啊!
“军中有方闲这种吃白饭还占据高位的家伙,我们要是再不努力,军队的战斗力不得下降一大截?”
严冬撇撇嘴:“方闲是因功升迁——我们不是都升了?你现在也是”
“哎呀呀,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咱现在大小也是个校尉了,哈哈哈,咱老李家在我之前还没出过军官呢!”李青猴立马来了劲儿,眉飞色舞地开始自吹自擂。
严冬:“”
他觉得自己就不该接茬,每回这鸟厮贬低方闲之后,就会立马拔高一下自己。如今两人虽然不在同一个营了,可好似方闲并未跟他们分开,李青猴几乎天天都要埋汰对方几遍。
趁着自己到了兴头上,李青猴正要好好编排一下方闲,严冬已是抢先开口:“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青猴还以为他察觉出了天元骑兵留下的痕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严冬接着道:“其实分辨天元骑兵留下的痕迹没有意义,他们如果真想混淆视听,大可以派遣游骑在很多地方来回走动,不去刻意清理任何痕迹。
“这样一来,我们就什么都观察不到,而等到他们的主力陡然南下时,便能将出其不意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李青猴怔了怔,他认真寻思片刻,觉得严冬说得确实有道理。
这让他有些懊恼:“我明明去演武院进修过,怎么还是不能变得比你优秀?”
严冬笑了笑:“你才去学习了多久,我都在书院接受过多久的训练了?就算军事知识只是我们学习的一部分,但书院本来就是一个培养逻辑思维的地方,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思维不缜密的表现。
“换了韩树来,你说完那番话他就能反驳你。”
李青猴皱着眉头摸着下巴,脑筋急速开动起来,很想找到一个新的角度来证明自己是对的,为自己找回场面:
“我觉得你的分析也不能说全对”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地发现严冬脸色不太对劲,原本红润的肥肉一下子都变白了,白的就像是馒头一样,他心里咯噔一声,立即感觉不太妙。
果然,下一刻严冬将望远镜递给他,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问题我们不用再作争论,结果已经出来了!”
李青猴一把拿过望远镜,急忙向北方看去。
这一看,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视野尽头的草坡上,一条又一条黑线已经冒出了出来,它们将一道又一道草坡给遮盖住,很快就潮水般蔓延开来。
那是天元王庭的骑兵大军!
无边无际,绝非迷惑视听的游骑!
“这群蛮贼,真的奔我们雁门关来了!”李青猴失声惊叹。
“走!”
严冬保持着身体的低伏,拉着李青猴往山坡下后退,“赶紧走!对方既然出动了大队人马,肯定会有高手在军中,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尽快给雁门关示警!”
两人小心翼翼而又格外麻利地退下山包,隐入密林。
他们赶到最近的烽燧,让烽燧里的戍卒点燃了烽火,而后一路脚步不停,全力施展修为往雁门关关城赶。
奔跑的途中,眼瞅着一座座烽燧燃起了烽烟,在起伏不定的山峦上练成一条直线指向南边,严冬跟李青猴都清楚,消息必然能够在第一时间传回雁门关。
他们不需要担心雁门关被打得措手不及。
但他俩都没有放松下来。
因为他们很清楚,接下来雁门关必有一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