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时候被韦超强暴的情形……
他无法承受,却挥之不去。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其实他们早已结束,而他还在做着和她复和的黄粱美梦。
不可能了,是他让她经历过那些,她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她曾深爱过他,当她爱他,他并不在意,当他爱她时,他们早已回不去。
他最终还是走了,一步一步离开她的院子,回到自己房中。
第二日一早,施菀照例去看陆夫人的伤。
陆夫人见她神色平静,与往常毫无差别,总觉得她似乎并不知道陆璘昨夜来沉香院质问的事。
药方照旧,施菀给陆夫人施针。
趴在床上的陆夫人突然问:“你知道子微昨夜到这里来么?”
施菀回答:“在后院能隐约听见他的声音,但听不太清。”
陆夫人没说话了。
直到施菀施完了针,去歧黄班的时间也到了,她交待枇杷稍候给陆夫人拔针。
陆夫人才又道:“以前你还在陆家时,是我对不住你,你还能来帮我治病,我很感激。”
施菀回道:“陆大人给了我足够的出诊费,还引荐了我进歧黄班,我也并不亏的。好了,夫人好好休息,我先去了。”
陆夫人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她不愿再提起以前的事,似乎一切都已如烟消散。
施菀到陆家大门,以往乘的马车早已停在门口,但不见陆璘,只见石全,见了她,石全道:“施大夫请。”
施菀上了马车,发现马车厢内也不见陆璘。
她将对面的坐板看了一会儿,随即转过头又望向了别处。
陆璘在清舒阁,听到了大门外车马离去的声音。
她去歧黄班了,那是一个没有他、没有陆家的世界,也是她现在所痴迷的世界。
这一日他沐休。
却什么也没做,先在房中坐了一会儿,然后去了疏桐院,那里多年无人居住,只偶尔来扫一回,屋里陈设简单,不见什么她曾生活的迹象,只有次间那张书桌,他每次来,都见她坐这里。
在这里,她学会了认大部分的字,学会了写一笔很好的小楷,然后也学会了京城大户人家的礼仪往来。
他记得最初她只会安陆话的,竟不知什么时候,已学会一口流利的京城官话。
她一直很努力在靠近他,要做他那时自为的,理想中的妻子。
离开疏桐院后,他去了相国寺,又去了相国寺后山的清雪庵。
清雪庵有院子的寮房就那么几间,很容易就找到了她当年住的那间,只是很小很小,几乎只有一丈见方的房子,里面一张床,一张小几,一张桌子,多的什么都没有。
那床也只有三尺宽,她便是在这里喝下堕胎药,在这里疗伤,被独自扔下,然后在重阳节的晚上被韦超那禽兽……
他闭上了眼,抚向那单薄的空床,禁不住红了眼角,涌出了泪水。
太想回到那时候,将无助的她抱入怀中,但时间不能倒流,错过的永远也回不来。
不知在清雪庵那房中待了多久,他离开了,一人在街上走了许久,回到了陆家。
然后他让人去叫来了李由。
“我想,查一个人。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身边的人,他的喜好,他每日行踪。”
李由问:“查谁。”
“韦超。”
李由沉默了。
他知道陆璘昨夜打了韦超的事,也知道是为了韦超当街轻薄施大夫的事,但他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
“大人要查他是因为……”
陆璘却不说,只交待道:“不必问,你只须替我想好,怎么安排人,在哪里盯梢等等,别的事我来处理。”
“是。”
几日后,歧黄班放假一日,陆璘带施菀去秦太医家中看医书。
施菀好几日没见到陆璘,再见,他在秋风萧瑟里穿一身松绿色深衣,眼角带着笑,看上去格外清隽舒朗。
施菀开口道:“陆大人。”
陆璘温声道:“施大夫上车。”
两人上了马车,陆璘道:“今天不要客气,见了想要的医书,就全拿回来,我已经和他说好了。”
“真的吗?”施菀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陆璘:“没什么不好,他家孙子要考恩科,让我给他指点一二就好,他高兴还来不及。”
这话说得猖狂,但由陆璘说出来却并不猖狂,因为他是恩科中的佼佼者。
施菀只好道:“那多谢陆大人了。”
到秦太医家中,两人很快就被请进了书房,秦太医让二人随意,自己便出去了。